“我再说一遍,我会负责。”
他低声问:“你爸爸去世了?”
简嘉茫然抬脸,止住哭,很快意识到陈清焰误会了什么,她咬了下唇,强压住心跳选择说真话:
“没有,他在监狱。”
剩下的,只有她知道,举报南城副市长简慎行的匿名信,是她写的。
事无巨细。
交给纪委。
选择在巡视组来的时候扔炸.弹。
多荒谬,她爸爸叫简慎行,爷爷取名字时有寓意,最终,活成反讽。
所以,今日所有种种,是因果关系而已。
她说完,轮到陈清焰愣了一下,没多问,财大的女学生有个坐牢的父亲,温柔的母亲,看上去慈祥友善的外祖母,她家庭关系,简单又复杂。
那天,她撞玻璃门,沈秋秋似乎想说什么,被打断,陈清焰想起这个细节。
但这似乎不重要,因为眼下,对于陈清焰来说,就是周涤非既然结婚了,那么,他也要。
回到103,简嘉恍惚下车,走几步,发觉下面不舒服,羞愧到无以复加,陈清焰看在眼中心里有些异样,这个时候,才想起来问:
“是第一次?”
他其实清楚。
雨夜的探索,过分深入。
简嘉安静地又垂下脑袋,但明明,昨晚上有那么一阵舒服地要死了,情、欲,粗粝细腻。
有东西在滚烫的血肉里碎裂,喷出冷火。
她还是没清醒。
强烈的感官刺激,是超出大脑承受极限的。再回想,只剩战栗和自戕式的耻辱。
两人分手时,陈清焰没说什么,拿出卡,塞给她,简嘉条件反射地给丢到地上,小脸发红,像刺猬:
“是为昨天夜里付钱吗?”
陈清焰好笑瞥她一眼:“你情我愿,我用不着为昨天夜里付钱,”看她要变脸,先把卡捡起来,“我是让你把其他男人的账给还了。”
说完,用力塞给她,转身走掉。
她一颗心,突然裂裂的。
走在路上,有一种全世界都知道她昨晚做什么了的心情,谁无意看她一眼,简嘉心里就咯噔一下,昨夜,陈医生在她身上无法无天。
等她现身,周琼借机把人给拽出来,在卫生间,稀里哗啦洗手:“姥姥怎么样?我跟阿姨说你演出太晚回公寓了。”
简嘉烫着脸,还在恍惚,无以言状的情绪反倒越来越汹涌。
夹带着巨大的伤感。
上一次,有这种感觉,是十三岁月经初潮,淡淡的血腥味儿氤氲在她的书房里,她哭了,给妈妈写起遗书。
知道真相后,心里失落,觉得人生失去什么,不是得到。
“怎么了?”周琼冲她脸上弹水,凉丝丝。
“我,”简嘉觉得他还在身体里面一样,痉挛了下,“我跟陈医生那个了……”
“接吻?”周琼对她的想象力没达到“那个”的程度。
简嘉点头,再摇头。
周琼两手张了片刻,犹如吃苍蝇,忍住劈头盖脸破口大骂的冲动,咬牙切齿,“戴套了吗?”
简嘉呼吸急促地点头。
地上丢了四个套子。
和撕开的包装。
两人无言相对。
“你是傻逼啊!”周琼突然骂她,恶狠狠的。
骂了会,看简嘉眼睛亮晶晶的,两腮,却出奇得红,她站不稳,周琼把她领回来,拿出体温计,十分钟后,事实浮现--简嘉发烧了。
陈清焰把她初夜做到发烧。
这让周琼愤怒。
简嘉散架地在陈清焰的私人公寓里昏昏沉沉睡了两天。
在医院隔壁。
周琼照顾她,而医院里,陈清焰请了护工。
公寓里,小陶一周来打扫两次卫生,小保姆进门后,发现了两女一男,床上一个,厨房里一个,客厅里,才坐着累了习惯揉眉心的陈清焰。
“忘记跟你说了,今天不用来。”陈清焰摆开茶几上的医学刊物,翻了翻,找出《Journal of Orthopaedic & Sports Physical Therapy》,等她乱窜完。
“呀,少爷你……”小陶第一次在公寓里见到女人,一见就是俩,她被惊喜和惊吓包围。
周琼是被这句“少爷”炸出来的。
她望着陈清焰那张英俊微显冷漠的脸,讥讽问:“陈医生,呦,您什么身份呐?”小陶喜滋滋的:“少爷是……”
陈清焰看她一眼,指着门:“回家。”
小陶那张圆脸立刻蔫蔫的,背起包,把做好带来的菜品,一搁,溜之大吉。
却心花怒放地打车回了家属院。
卧室里,简嘉仿佛睡了很久,又仿佛上一刻还是醒着的,她在陈清焰同样性冷淡风味的被窝里坐起来,喉咙底,那团火不在了。
公寓装修得极简,克制,冷感,坚硬,背后隐藏着主人更深的欲望。
原木色桌椅,白床,黑色咖啡壶,黑色可以包容一切,白色亦如是,冷淡脱俗到让常人住不下去,简嘉在没有任何感情工业化冰冷般的房间里醒来,以为在太平间。
但陈清焰的床铺有好闻的味道。
起来,穿上衣服,她拉开半敞的衣柜,分门别类,整整齐齐。
他爱干净,从来没有邋里邋遢的糟糕时刻。
周琼把从来没用过的厨房弄得很人间,做好饭,给简嘉再量体温,恢复如常。
没等开吃,周琼接到一个电话,交待简嘉几句,要走,简嘉忙拦住她,私语了个要求,听得周琼又想骂人,念她病中,不发作。
但心里已经认定她的确病得不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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