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份，学生们开学了。
安若素的舞蹈学校也开张了。她办的是业余班儿，又找了几个舞蹈学校毕业的大学生。古典舞现代舞民族舞一应俱全。
A市周三学校半天学，他们就周三下午有班儿，然后就是周六和周日全天。总的来说，时间还是很充裕，没有想象中的紧张。
龙擎给她出谋划策，告诉她，对那些家庭困难享受低保的学生给予照顾，这样不但可以创出声誉，也能多招些学生。于是，安若素就对家庭困难的学生半价收费。
这样子，很快就招收了八个班级。舞蹈学费是很高的，名目繁多的学习班里算不上暴利也算得上前几名了。
安若素盘算一下，自己这半年的日常开支是足够了。至少不用伸手冲龙擎要钱。
女人基本的能力是自力更生。不依靠男人照样活得独立。
当然，闲暇下来时她也常想，其实自己还是离不开龙擎的，至少在经济上。试想没有龙擎，她能住上带有虹膜验证系统的大房子吗？能自由自在在露台的泳池里游泳吗？能在宽敞阳台随心所欲种各种各样的蔬菜吗？
每当想到这些，她也常自我安慰，就当自己沾女儿光好了。
学校刚步如正轨，忙得她有些焦头烂额。幸亏丽丽学的是幼儿教育，对孩子们还有一套。丽丽在身边帮了她很大的忙。
缓缓也被套上小夹板儿开始上学了。学校离家不远，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，因为有武城在，女儿身上她不用太操心。
龙擎好几天没回来吃饭了，打电话都说忙。不是在开会，就是在机场。安若素不由自主想起在他肩头看到的一根女人头发，笑笑作罢。以后再也没给龙擎打过电话。
日子过得很快。转眼就两个多星期了。
缓缓开始问，爸爸怎么不来看我们？人家小朋友都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，为什么妈妈不和爸爸住在一起呢？
安若素只能找个理由随便的搪塞过去。
这天，将孩子哄睡，又到丽丽房间查看一下，见妹妹胳膊都露在外面，她又替她掩了掩被角。毕竟是秋天了，夜深露重的，免得着凉感冒。
小时候，她记得都是爸爸替自己掩被角，后来，爸爸牺牲了，跟龙擎在一起，就是他照顾自己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她也学会了照顾别人。
一个人悄悄来到阳台上，抚着白玉栏杆仰望着夜色。月华如水，月朗星稀，水如月光将万物包裹其中，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。
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。
她回身进厨房煮了三个鸡蛋。那鸡蛋是李校长看她时带给她的。
李校长说，这是咱农村的笨鸡蛋，绿色的。李校长很感激她送了四轮拖拉机给家里。
小碗儿端着三颗鸡蛋又回到阳台上，将鸡蛋扒了皮，一颗颗摆好，冲着月亮低低喃道：“妈，爸，你们也要祝素素生日快乐哦。”
今天是她的生日，妈妈在生下她的今天离开人世，十岁时，爸爸也离开了。每次过生日，她心情不是愉快，而是悲伤。若不是因为自己的降临人世，妈妈就不会离开。
有时候她就想，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人。她的降生让爸爸失去最爱的女人。她来到龙擎身边，又搅得他和他的家人心神不安，夫妻不和。
她不是没想过带着缓缓再次离开。
普天之下莫为王土。她又能去哪里？她只有认命，认命跟龙擎维持着这种不清不白的关系。纸里包不住火，这事早晚有被捅出去的一天。
那时，将会又是一次血雨腥风。
她不想打扰龙擎以及任何人的生活，可龙擎不听她的。她实在无能为力。
“爸妈，三颗鸡蛋，我们一家三口每人一颗。你们的我都吃了。你们不要惦记我，我会带着缓缓过得很好。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，我都能坚持住。你们要在天堂保佑我和缓缓……”
话语间，泪流满面。以前过生日，不是爸爸给她过，就是龙擎。如今，只有她自己还记得。
在三家子小学那几年，她也忘过几次，都是后补的，心理上需要这个仪式，下意识想用这种仪式证明自己又长大了一岁，又坚强了许多。
坚强的笑容伴着眼泪将三个鸡蛋吃下去，有些干，噎得嗓子有些堵。她端过水杯喝了一口，泪水顺着杯沿流进水里，一同饮下。
一声轻微的响动。
安若素一惊。放下杯子警觉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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