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……陛下。”一个老太监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御书房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来了。”老太监的语气里夹杂着哭吼声，平日里连鲜血都没见过的阉人，此刻见到了一群凶神恶煞般的远征军后，竟然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，老太监跪在大殿之中，趴在大理石地面上，小腹一松，竟然失了禁，一滩令人作呕的黄白之物喷涌而出。
如若此事放在平日，这个太监恐怕早就活不成了，可是事值今日，大莽皇帝早已没有了这等闲心。
此时的老皇帝正瘫坐在御榻之上，面色苍白，本来应该在燕京城外发生的战斗，此时皇宫竟然成了主战场。
御书房的门口密密麻麻的站了接近一百个持剑的御林军，他们是守卫这座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。而在这一百人的身前，为数不多的几十名远征军，正踉跄的向着他们慢慢的走来。
御书房前不远的回廊之上，倒卧了很多具远征军的尸体，绝大部分的远征军尸体上都布满了羽箭。有几名远征军已经攻出了回廊，却未能再进一步。
仅剩的四十几个远征军，他们把周自谦护在中间。
周自谦的身上都是血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片刻后，又有几名远征军不支倒地。
站在周自谦身前的士兵望向四周逼近的敌人，忽然问道：“将军，我们这时候死了，世子会怪我们么？”
周自谦说道：“兄弟们，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，既然我们离胜利只差了这一步，为什么要止步于此呢？”
那士兵喘着粗气说道：“我只是没有力气了。”
周自谦笑的咳嗽起来，说道：“你看我们的敌人们，正在为我们颤抖，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成全他们呢。”
那名士兵闻言，抬头看了看守在台阶前的那几排大莽御林军，正色说道：“大莽与大汉都差不多，御林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主儿，如果我们这次杀的了打大莽皇帝，等将来到见地下再兄弟们时，也有可吹嘘的了。”
那士兵说着说着，竟然笑了起来。
周自谦敛了笑容，看了一眼已经残破不已的沧海刀后，随手扔掉，然后从靴子上抽出了一把约有三寸长的匕首说道：“我不能带大家回沧海城了，请大家原谅。”
士兵们说道：“我等未护将军周全，请将军原谅。”
周自谦点了点头。
这是周自谦人生中最后一次拔刀，所以他格外的细心。
然后他回头望向沧海城的方向，脸上的神情显得有几分遗憾与几分向往。
“来吧，兄弟们，我们的最后一战，让燕京颤抖吧。”周自谦手中的匕首微微上扬。
军阵渐分，周自谦再一次走到了最前头，然后在这天地孤寂之时再次怒吼了一声，冲向了敌军的阵营。
在大莽士兵的眼中，远征军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，最后暴烈而不讲道理的攻击，看似有机可乘，但是却依旧不可抵挡。
百人组成的防线，在焦灼了片刻之后，依旧毫无疑问的被撕裂。
周自谦将匕首从一名御林军的盔甲中拔出后，鲜血喷涌而出，扬到空中，溅到他的脸上，无比血腥，但是他连擦拭的时间都没有，回身格挡住一只长矛的攻击后，将那个偷袭自己的大莽人踢倒。
然后他的身前，便一片明亮，再也看不到一个敌人。
只有一座明晃晃的宫殿。
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宫殿前的大门。
从进攻开始到现在，无数远征军的士兵倒在了登向大殿的石阶上，此时周自谦的身后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。
大莽皇帝并没有逃走，因为他从一开始变不相信，这支只有三百人的远征军小队，怎么可能突破数倍之重的御林军的防御，即便当他们攻到了御书房前，大莽皇帝依旧相信他的御林军，可以抵挡住他们的进攻。
可是事实与他所希望的总是相差太远。
当那个血人推开了大殿之门事，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，看向了周自谦。
御书房前后很多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。
看到浑身是血的远征军军，这些宫女和太监都惊声尖叫起来，太监的叫声，竟比宫女的叫声更加凄厉，更加悲惨。
周自谦怔了怔，把匕首重新握回手中，看到太监宫女身后有个穿明黄色衣服的老头，下意识里觉得自已有些眼花，伸手揉了揉眼睛。
手指离开眼睛时，眼中已然全是血水。
而在他身后，十几个远征军急忙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，台阶下，越来越多的御林军汇聚在一起，就要冲上御书房，他们口中高呼着：“皇上……”却不敢向前，因为在他们此时的心里，远征军便代表着死亡。
“将军，我们在这里撑着，快去杀了那个人。”刚刚与周自谦相谈的那名士兵的语气中有些莫名的兴奋，几个月来被他们挂在嘴边的，看似不可能实现的目标，竟然就在此时将要实现了，自己的名字将会被记载沧海志之中，说不定可以流传千古呢。
他用整个身体都重量压在了御书房的大门之上，驶出了浑身的力气，任由门外的人如何呐喊呼啸，都没有任何松懈。
周自谦的呼吸有些急促，眼眶不知是因为被血水侵染，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变得猩红。他一步步的朝着那个老人走去，不顾那大殿内的呼喊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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