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师兄浑身浴血,站在原野间,站在如乱林般的百余柄飞剑前,站在无数具修行者尸身前,望向南方的敌人们。
他再次举起手中的铁剑。
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原野间的修行者们,却似乎都听到了他在问还有谁。
修行者的目光,全部被那柄如同有魔力的铁剑所吸引。
那柄铁剑很寻常无奇,剑身宽直,黯淡无光,看上去甚至有些可笑。
然而看着这把铁剑,所有人只想哭。
有些人想哭也哭不出来,心惊胆寒。
修行者们,在这柄铁剑之前,再也无法鼓起战斗的勇气,终于退去。
独孤峡前重新变得安静。
地面上的血水已然积成水洼,反照着阴暗的天空,显得有些发乌。
方重微微挑眉说道:“他一直在用尽手段节省体力,追求更简单地杀死敌人,吝啬到了极点,冷静而专注,真的很可怕。”
道陵弟子们沉默听着师尊的教诲。
他们已经被嘟嘟侠峡之前的那个男子震撼住心神,即便身处敌对阵营,也不禁心生敬佩向往之情,虽然在他们的心中师尊的身影永远是最高大的,但听到师尊如此形容那个男子,他们竟觉得有些不舒服。
然而没有谁敢出言质疑。
方重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他看着嘟嘟侠峡方向,认真说道:“我甚至有些后悔,我昨天就应该出手。”
方重站起身来。
道陵弟子微凛,想到掌门先前说的那些话,知道他决定不再等待,那么这便意味着修行界最巅峰的一场战斗,即将到来。
然而就在此时,旁边的营帐大门敞开,应天书院的院长走到了原野间。
气氛低落的汉军,看到原野上的那抹灰色身影,先是变得鸦雀无声,然后暴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。
很显然院长是他们心中大汉最强大的人,此时大汉最强大的人出战,自然值得欢呼。
看到院长的身影出现在原野上,方重把双手负到身后,不再前行。
…………西陵神殿联军的士气,被青峡外那柄铁剑,斩杀的无比低落,直到叶红鱼的身影,映入众人眼帘,他们才重新振奋起来。
院长向独孤峡走去,走到原野正中才缓缓停下脚步。
巨浪般的欢呼声,从他身后传来,越来越高,然后忽然静止。
无数双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灰色的长袍上,无比紧张,更是期待。
他站出来,便能对汉军士气造成如此大的影响,最关键的是他是书院院长的身份。
不知多少万人涌出军营,来到战场最前方,手持长矛铁枪,兴奋地看着原野间的画面。
欢呼声、嘈杂的议论声已经停止。
天地间一片安静。
南宫寒看着那个老人微微的抬了一下头,然后又摇了一下头。
有敲击声忽然响起。
那是长矛尾端,与原野的撞击声。
手持武器,敲击大地的人数越来越多,声音变得越来越响。
不知数千数万根长矛和铁枪,在与地面互相撞击,地面开始震动。
最开始时,无数兵器与地面的撞击声密集而杂乱,然后渐渐变得整齐起来,节奏变得越来越快,最后变成最沉重的一声。
轰!
如同战鼓般的敲击声,最后凝作了一道雷鸣。
就在雷鸣响起的那瞬间。
院长出剑。
面对南宫寒如此可怕的对手,他出剑便必然是最强的一剑。
就在出剑的同时,他的白发向后散开,被大风吹拂向后狂舞。
然而明明已经出剑,但是剑却依然在他手中。
那柄薄薄的剑,没有化作一道长虹飞往独孤峡,也没有虚缈不见隐于风中,而是被他握在手里,遥遥指向独孤峡处那个男人。
剑没有出。
但剑意已经出了。
天色阴晦。
独孤山前的原野很是暗沉。
天地间骤然出现数万道白色的湍流,直刺独孤峡。
一道白色湍流,就是一道剑痕。
有数百道剑痕贴着原野地面,横越满地尸首与鲜血,直指独孤峡。
更多的剑痕直上天穹,甚至快要进入暗淡的云层,然后像羽箭一般,沿着完美的弧形下落,依然指向独孤峡。
这些剑痕距离天空更近,吸收云层里散发出来的天光,再把那些天光折射成七彩的光线,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光剑,美丽的宛似梦幻一般。
无数道带着凛冽意味的剑痕,从院长手中的剑的尖端发出,然后或静或逸,或直上青天或静依大地,直刺大师兄!
看到这幕不可思议的画面,汉军营中,再次暴发出欢呼的声音。
果然是大汉的最强者!!
方重的眉头却微微蹙起,有些不解。
南宫寒的衣袍依旧是那件滴血的衣袍,只不过已经不再滴血,不知道可是那些干裂的血渍已经化成了尘埃,被风吹拂了片刻,便重新变得洁净如新。
独孤峡之前的阴晦天空。
被血染红浸湿的原野。
还有那数百道剑痕。
以阴暗天穹为幕布,那些明亮的剑虹,看上去非常美丽。
仿佛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。
大师兄抬头看着天空,什么都没有做。
在很多人眼中,这只是一瞬间,但事实上他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。
他一直在等待,等待那数万道剑痕,最终变成一剑。
然而他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一刻的到来。
当他确认这数万道剑痕不会重新汇成一剑后,眉头微挑。
交战至今,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情绪变化,这是第一次。
因为他暂时没有想明白,老人为什么会出这么多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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