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小明,我有事情找你。”张小飞看着那名乡下孩子说道。
李小明警惕地看着张小飞握着刀的手,但下一刻,他发现情形并不是自已想象的那样,因为张小飞的手在颤抖,脸有些惨白。
李小明很瞧不起懦弱没用的城里孩子,但这些天斗了这么多场,他知道张小飞并不是那种人,不管是行凶还是恐吓自已,他都不至于脸白。
因为那明显是被吓的。
张小飞看着李小明说道:“我看见了一个妖怪。”
他脸色苍白,菜刀和柴刀在手里颤抖的很厉害,甚至有些风声。
张小飞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,看着李小明继续说道:“家里人很害怕,也没有人敢上街去打那个妖怪,但……我想去试试。”
李小明有些糊涂,问道:“什么妖怪?”
张小飞说道:“一个和尚,他一步能走半条街,而且能呼风唤雨,怎么看都是个妖怪。而且他把世子都打败了。”
听着这句话,李小明知道他在说什么,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。
晨雪落下,并没有炊烟,今天沧海的南城林家军人声鼎沸,但是北城却看似空无一人,但事实上所有人都在家中紧张而不安地等待着这场战争的结果。
李小明醒的很早,他站在后院的风雪里,看到了很多他以往只在故事和传说里听说过的画面,他看到了雪云撕开的缝,他看到天穹落下的无数道雷,他看到了深冬里降下的那场雨,也看到了燃烧的云。
他很害怕,所以没有继续看,开始向母亲抱怨没有热水,想用自已对前院城里少年的痛恨,来压制住自已的恐惧。
虽然只是一个少年,但他是沧海人,他觉得那种恐惧很丢脸。
“那个妖怪很可怕,有仙山的几个先生好像都打不过他。”
他说道:“我准备过去,但前院那些老男人胆子太小,不敢跟我去,也不让我去……我觉得你至少还是有些胆量,你敢不敢跟我去。”
李小明问道:“去做什么?”
张小飞说道:“去帮忙。”
李小明问道:“怎么帮忙?”
张小飞举起手中两把刀,说道:“柴刀和菜刀,你先挑。”
李小明愣住了,看着对方手里那两把刀,不知道该做何表示。张小飞焦急说道:“世子就要输了,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?”
妇人这时候才明白过来,吓的不轻,说道:“你们年纪这么小,能帮世子什么忙?”
张小飞挥动手中的刀,说道:“有刀就能杀人,世子受伤了,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不管他。”
李小明有些犹豫,回头望向母亲。他自幼便没有父亲,事母极孝,哪怕母亲莫名生出一个幼妹,也没有让他改变对母亲的态度。
张小飞有些恼怒,说道:“乡下人果然没胆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转身便往院外走去。
李小明喊住他,从柴房角落里摸出一把钢叉,走出门外,说道:“我在瓜田用叉打猹的时候,你连马戏都不敢杀嘞。”
张小飞看着他喜悦说道:“李小明,我果然没有看错你。”
风雪如怒,极度严寒,街面上积着厚厚的雪。
沧海城已然被冰封,中央大街的北段上静寂无比,没有任何声音,只有雪片深处隐隐传来几声咳嗽。
大师兄在风雪那头咳嗽。
当林忌挟大阵而击却依然失败,眼看着便要被智净杀死,他没有办法再继续等待,于是和顾余来到了这片风雪里。
智净向武侯府走去,他身上的伤势更重,开始咳嗽,但脚步还是那样的稳定,踩在街道如绵的厚雪上,只留下极浅淡的脚印。
街道旁的铺门紧闭,不远处的坊市幽静的有若坟冢。
林忌坐在大雪上,浑身鲜血,身下的雪都被染红,已难站起。
张小飞和李小明藏在一座宅子里,他们隔着门缝,看着街上的情形,这时候的天气太过严寒,雪花落在他们的脸上身上,仿佛把他们冻僵了。
两名少年已经偷窥了一段时间,却始终没有什么动作,并不是真的被冻僵了,而是因为他们觉得很孤单,而且很害怕。
街巷里没有一个人,整个世界是这样的安静。
他们看着彼此苍白的脸,和写满紧张恐惧的眼神。
他们很勇敢,但毕竟只是普通的少年,当他们看到有仙山的先生被那个妖怪接连击败后,被热血冲淡的恐惧再次占据了他们的身心。
“怎么办?”
张小飞的声音有些颤抖,听上去下一刻就会哭出声来,只是想着这是自已的提议,而且他不想让乡下孩子看低,所以强自忍着。
李小明相对平静,但苍白的脸也暴露了此时真实的心情,他隔着门缝,看着那个像神仙一样走在雪街上的老僧,颤声说道:“我听你的。”
张小飞想咽口唾沫平静一下,却发现因为太过紧张和害怕,唇舌干涩至极,根本没有什么口水,不由觉得好生羞愧。
羞愧是勇气最真实的来源,尤其对于沧海人来说。
张小飞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,胡乱嚼了两下,说道:“我先去。”
因为嘴里有冰雪,因为他的声音有些含混,李小明没有听清。
下一刻,他忽然发现张小飞踹开木门,提着刀往雪街上跑去,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,赶紧抓起瓜叉跟了过去。
来到雪街上,看到那名妖怪,张小飞凭借冰雪刺激提起的勇气,忽然间消失了大半,双臂绵软无力,手里握着的菜刀和柴刀,拖在了身体后方,姿式显得非常滑稽可笑,但他依然在奔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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